牛就像是“人造絲一樣的人造品”,安妮·迪拉德(Annie Dillard)在看到弗吉尼亞州的肉用公牛時曾如此寫道,“它們就像滿地的鞋子。”為了增加產奶量,農業科學家單是在過去的40年間就已經改變了荷斯坦牛23%的基因組。

對奶牛而言,友誼意味著什麽?數十年來,對牲畜的行為研究一直更關注侵略性,因為動物之間的爭鬥會導致肉體損傷和經濟損失。而相比之下,牛的友誼要平緩得多,在科學調查層麵上長期被人忽視。隨著牛群規模的擴大,越來越多的人對奶牛采取了密集型圈養,人們也因此更需要去了解奶牛的壓力和恢複力。
研究者認為,奶牛之間的友誼主要表現在吃草和舔毛上。一項針對英國商業牧群的研究發現,在放牧時,有超過一半的牛會與特定的個體一起進食和休息。從較大的群體分開後,那些與自己喜歡的朋友被分為一組的奶牛心率更低,與那些沒有和自己喜歡的朋友分在一起的奶牛相比,它們跺腳、晃頭、踱步和搖晃的頻率也更低。

在舔毛方麵,奶牛似乎會舔其他奶牛的頭、脖子和後背,原因與黑猩猩互相梳理毛發類似——為了建立聯係。幾年前發表的一組研究結果表明,在奧地利的西門塔爾奶牛中,舔毛能降低牛的心率——雖然隻對被舔的一方有效。
在肯尼亞,瘤牛會分辨舔的對象,但不會互相舔。一項對阿西平原上31頭瘤牛的長期觀察研究發現,它們中大多數牛更喜歡舔一個熟悉的朋友,而且在某段特定的友誼中,幾乎一直都是某一頭牛隻負責舔,另一頭牛隻負責被舔。

你或許會覺得奶牛這種親慕關係是人類馴養的副作用,但有證據表明,野生的牛群也會建立這種柏拉圖式的關係。比如,年長的雄性水牛有時會與其他公牛結對。或許對牛和其他大批量集群生活的有蹄類食草動物而言,一代代的繁衍證明了友誼的在演化上的適應性。因為聚集在一起、共同對捕食者保持警惕的個體比其他個體更有可能生存下來。
無論牛的友誼是否是進化所留下的遺產,現代的商用奶牛並沒有多少社交的機會。拿美國舉例,美國的大部分奶牛都是人工授精,這樣它們就能懷著小牛繼續產奶(一頭生於1974年的荷斯坦公牛繁殖了超過8萬頭後代)。而且在大多數情況下,小牛一出生就會被帶離母親。既然它們不可能與配偶和後代互動,雌性間的姐妹情是否能填補這個空白呢?

此外,令人驚訝的是,牛和人之間的友情似乎也會影響牛的生產力,也許還會影響滿足感。2009年,一項針對500多名英國奶農的調查顯示,與那些沒有名字、無法辨識的奶牛相比,那些起了名字的奶牛要平均多產258升奶。
友情使牛感到放鬆。正如諾森特布拉克利附近埃文利的、已經在這裏生活了28年的農民查爾斯·雷德勒(Charles Reader)所說:“所有牲畜都是成群生活的,如果將它們分開,它們肯定會感到壓力。”